无尽的等待
发布：2019-02-27 13:10 来源：新民晚报社区版·长三角
幸福就是无论等多久，还能牵到你的手。
写到这里，我将把叙述转变为第一人称，向您讲述，我
和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时的故事。 在年前那个凛冽的冬
日，希望学校后院的背角处，还有部分的雪未化，融化的雪
水亦结成坚冰，为吹过的穿堂风加些锐度。
院子里晾衣绳上挂晒的衣服不时被风吹落。
小海龙和一个 10 岁左右的孩子在玩着。 小海龙胖胖
的，看起来憨厚而乐观，傻傻的笑着。 而那个孩子在海龙身
后，双臂轻轻地箍着他，像是亲兄弟一般。
只不过他却很瘦，衣衫单薄，身体瑟瑟的，在寒风里似
乎摇摇欲倒。
他的眼神哀哀的，像经历过千年的风霜，像饱含两泓
孤荒的泪水。 我用相机拍下这无声的却始终不能忘却的诉
说，至今心绪难以平息。
我问他：“你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
他说：“这算什么？ 我在家的时候， 下雪时还穿短袖
呢。 ”
我很吃了一惊，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让一个孩子冬
天穿着短袖过冬？
“你家里都有谁啊？ ”
他说：“我爷爷，和我爸爸，我爸爸在医院住院，不回
家。 ”
“你爸爸什么病啊？ ”
“我爷爷说是糖尿病。 ”
我知道糖尿病是不需要住院的， 但没有再问下去，背
后多少悲苦和对自尊的维护， 让我为自己的提问感到后
悔。
后来我问刘刚，刘刚告诉我说，那个孩子叫孙丰贵，他
并没有那个常年住院的爸爸，他在以较轻的悲苦掩饰加倍
的真实悲苦。 当时他爷爷送他来的时候已经 70 多岁了，告
诉我，不知道还能照顾孩子多久，也许有一天突然就照顾
不了了。 那意思我们都懂。 临走时，抹着泪嘱托我要一定照
顾好孩子，家里远，来不了看他。 给我一沓用皮筋捆着的一
块钱，说这是孩子的零花钱……当时我的心里就已经忍不
住了，没有要他的钱。
刘刚继续说，后来有一天，有一个身影走进了学校，是
丰贵的爷爷，我们都很意外，当时老爷子已经 80 岁了，还
带了鸡蛋、雪碧和方便面，爷爷说今天是丰贵的生日，必须
赶来看看孩子。 在那个包里，我还看见了冬天的棉衣，爷爷
说他身体不好，不知道过年还能不能来接他，所以就……
我明白老人的意思，可丰贵一直笑着说着没事没事，学校
有衣服穿。 我给孩子和爷爷留了一张合影，这样以后等丰
贵长大了，可以留作纪念，永远不要忘记他的爷爷。
刘刚继续说，为什么呢？ 因为孩子是爷爷捡来的。 爷爷
没有儿子，老伴也不在了，多少年来就是一个人生活，平时
除了种地就是靠捡破烂过活，那天他在路边看到一个流浪
的六七岁孩子，心生怜悯，就把孩子带回了家，从此两人相
依为命，丰贵每天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爷爷后面砍柴、捡瓶
子、种地。 直到有一天，老人想到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孩
子，那时候孩子就成了孤儿，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在有生之年，一定要为孩子找好归宿。 就这样，他找到了
我。 因为在家没有上过学，风贵 11 岁才上 1 年级，看起来
傻乎乎的，但是特别有爱，爱他的爷爷，也爱他见到的每一
个人，心地善良，惹人疼爱。
听说，孙丰贵是学校里的小明星，号称“孙少侠”，参加
过江苏卫视《我们在一起》综艺节目的录制，和大明星樊少
皇、熊乃瑾一起做活动，深得他们的喜爱。 在节目中，熊乃
瑾问他爸爸在哪，他说，他爸爸每天 12 点半会回来，他每
天不睡觉等爸爸回家。 刘刚解释说，
他一直不相信他爸爸去世了， 他一直在等这个信，一
直在等待爸爸回来，一边流浪，一边等待……
图片由希望文武学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