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

文/王静

立秋之后，早晨和晚上夏日的燥热过去了，晚间走在空旷的星空下，植物的阴影、狗尾巴草上的露珠，滋生清凉；高大和葱郁，在秋天生出没落感，旺盛期的蓬勃，都过去了，觉人间，万事到秋来，都摇落。

季节的更换，自然的变换，影响了人的情绪。秋日，山上的竹，依旧青绿挺拔。竹林里穿梭，踩着软软枯败的竹叶，紧靠一根竹子仰望蓝空，伸开双臂，踢踢腿，美滋滋的自己，偶尔蜗居竹林，享受风吹竹林的美意，嘴角的酒窝漾开来。

去安徽省广德市徽扇子基地采风，一把把精致的扇子搁在展示柜上：竹扇、丝绸扇、檀香木扇、折扇、团扇、蒲葵扇、印花纸扇等一一展示眼前，看花了我们的眼睛，扇子的世界，缤纷多姿。年数很久的老品牌徽扇子，扇面材料用料讲究：丝绸，真丝，缎子，宣纸等；扇面的图案有中国山水画和各种书法，还有植物、动物的外形。其中一把扇子，扇面写着金刚经，字体笔画严整规范，很吸引人，身边企业家说，这把扇子要卖到一万元人民币左右，我细细揣摩眼前的扇子：黑色的扇骨，黑色的扇面，金色的字体，打开扇子，浓浓的中国国学文化迎面扑来，沉淀在扇子上的时光，厚重而安静。企业家说，所有的竹扇，都是用家乡山上的竹子做出来的，一把扇子上的乡情，随风吹到世界各地，在某个人面前停留。“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或者可以穿一袭汉服，轻摇一把家乡的竹制造的扇子，慢慢走进诗句中。弹琴的人，存在哪一个时空？

小时候，住在老街上，隔壁就是篾匠店，和开篾匠店家的孩子是好朋友，几乎每天都会去篾匠店玩。清晨，走进篾匠店，晨光照在竹子上，竹子表面一层白白的粉在晨光里飞，蹲在好友爸爸身边看他破开竹子，用心制作竹制品。只需在竹头破开两个小口子，然后用力推动篾刀就可以掰开一根竹子，刚破开的竹子，内里新鲜，青气重，至今极度喜欢竹子的味道，偶尔在人群中闻到贴近这种味道的气息，会不由自主地驻足，下意识寻找。年少某种习惯的养成，对一生都有影响，少年时期的大多数思想，没有形成固化模式，容易重新建立。竹膜可以吹泡泡，轻轻撕下一片完整的竹膜，贴在嘴唇上，舌头上一丝丝甜的味道，一会儿就消失了，记忆中某人一闪即逝的寡淡神情也是如此。竹篮，竹匾，竹席，竹凉床等一系列竹器具，隔壁的篾匠伯伯做的得心应手，躺在竹凉床上，仰望山里的星空，沙河水声和我隔着一个小巷的距离，常常不知不觉睡着。秋天的水，深情满满，水养人，自然的许诺。

一行人去牧场游玩，骑马的人从远处的马道上飞奔而来迎接下车的我们，阳光中的一匹马，帅气的骑手，站在我面前，像电影中的一段拍摄情节。投资牧场的人，在世界和国内马术比赛中获得过诸多荣誉，和他站在一起，近距离听他说他和一匹马共同努力取得优异成绩的过程，心里亮堂，和一匹马融为一体，驰骋沙场，奔赴时光深处的快乐充满灵性的光辉，神往。我们无法理解人马一体驰骋疆场的快感，另外一种成功依然代表着要付出诸多努力，深深爱一项事业或者运动，体会其间付出的痛和得到的乐，是人生值得体验的一部分经历。

秋日，收获的季节，与自然一起收获，种下因得到果，顺理成章。写到此时，刚好下雨了，窗外的树叶随风随雨剧烈晃动，想到叶子秋天的凋落，当然也想到了叶子的新生。凋落过后的沉寂，也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沉寂过后的再生，更美。优质进化，时间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