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爬满院墙

丝瓜爬满院墙

 

　　文/刘猛　　　

“丝瓜藤，满地爬，一爬爬上竹篱笆。开了许多小黄花，结满长长大丝瓜。风儿吹来晃几晃，好象调皮小娃娃。”秋日，天高云淡，清风拂面。当我经过隔壁的幼儿园时，这首《丝瓜》儿歌在金色的阳光下清亮流淌。放牧视线，在远处围墙角上，几朵黄色的丝瓜花在绿叶丛中摇曳生机，一些关于丝瓜的记忆在脑海里倏然苏醒，汹涌而来。

记忆中，年年初夏时，一场细雨过后，母亲趁着泥土湿润就会在院墙边点上几窝丝瓜籽，每窝只有三两粒。几天过后，丝瓜秧竟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露出绿油油的小脑袋，给人一份惊喜。丝瓜秧像刚落地的娃娃，跟风长似的，转眼就有尺把高。“数日雨晴秋草长，丝瓜沿上瓦墙生。”这时，母亲用竹竿、芦柴依着院墙搭个瓜架，小丝瓜苗很快学会“走路”，沿着瓜架攀爬。细细柔柔的藤，嫩嫩滑滑的叶，纤纤巧巧的卷须，看起来那么柔弱，但它以毅然决然的姿势，顺着竹竿，牵挂拉扯着，一路一个劲地攀爬上去。

院墙是由红砖砌成的，外涂白石灰。时间长了，红砖侵蚀，白灰剥落。就在这张斑斑点点的画布上，丝瓜开始了挥毫泼墨。卷须勾在砖头缝里，就像“蜘蛛侠”一样，藤蔓牵着翠绿的叶子缘墙而走，匍匐前行，东面来一下，西面来一下，无处不在，大肆渲染生命的绿色，用不多久，斑驳的院墙就蜕变成严实的生态墙，绿得晃眼。有时它们还嫌画布小，窜上了猪圈，攀上了高大的水杉，是要任性长到天上么？还是炫耀蓬勃的生命？它们随意地在这绿色的底色上，点缀几朵黄色的花儿，临风婀娜，万绿丛中金花娇。加上几只野蜂、蜻蜓、蝴蝶什么的，穿梭在花叶间，这幅活的画更加绝妙！

夏末秋初，院墙上十分热闹。黄色的丝瓜花格外繁盛，丝瓜也成群结队。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直的，弯的，不一而足，这边高兴长几个就长几个，那边不高兴就开几朵谎花。新长成的，温润如玉；稍大点的，翡翠鲜亮；成熟的，青白泛黄。院墙丝瓜初长成，餐桌有幸菜多彩。母亲厨艺特别好，摘下丝瓜，瓜皮凉拌或是炒青椒；瓜瓤烧汤或是炒撒子，让人百吃不厌。我有一位朋友，体魄健硕，夏日常同我湖中畅游，他嗜食丝瓜，每餐必备。他常说：“炒瓜皮，烧瓜汤，夏秋一个丝瓜就够了。”真算是日食丝瓜菜，夏秋滋味长。

秋意款款而来，母亲留下的几个丝瓜任其在院墙上变胖变老。最后，叶子枯黄，瓜藤枯干，老丝瓜也由绿变成了黑褐色。剪下来，晾干，再不断揉搓，老脆的外皮便斑裂落下，而里面的丝瓜络仍是那么白皙可人。丝丝缕缕的瓜络里，隐约可见饱满的黑色丝瓜籽，拿到家外的墙角边，抑或就近的一棵树干旁，用力摔打，颗颗黑籽便从瓤中迸出坠落，然后用细绳把几个丝瓜络结成一束，挂在通风阴凉处晾干，最后的成品，就是淡淡黄色的丝瓜络。丝瓜络是我家常年的清洁用品，洗锅刷碗，特别顺手，容易沥干。

我认识一位姓戴的老人，他爱种丝瓜，爱吃丝瓜。他对丝瓜挺有说道，曾告诉我，丝瓜就像他们的这一代人，长在贫瘠的泥土里，不自卑，不埋怨，一心求学创业，向上攀爬，一生奉献给国家、社会，老了做个“丝瓜络”，也算发挥余热。这位老人一生敬业、奉献，人老了，清闲了，肩挑车推展板，搞爱国主义教育，风雨20多年教育数以万计的青年学生，让人敬佩。

老家早已拆迁，院墙早已坍塌，母亲住上高楼。那里的丝瓜还在，它们还坚守在院墙旁，绿叶黄花挂在杂树上，依旧旺盛。每次经过那里，我总会多看几眼，那一片丝瓜也是回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