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高考路,筑梦人生路

发布:2019-06-18 11:20    来源:新民晚报社区版·长三角
三十年来,我时常会做一个梦——在梦中我参加高
考,可在考场上却答不出考题,有时甚至因此而在睡梦
中急醒过来。
我们家姐弟四个,我是老小,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
哥。 姐姐哥哥们是那个特殊岁月的中学毕业生,学业都
受到了“文革”的极大干扰,大哥大姐又经历了“上山下
乡”的折腾。1977 年国家恢复高考,父母鼓励大姐大哥参
考。 但当年全国有 570 多万考生报名高考,最终仅不到
30 万人成为幸运儿。 极低的录取率和荒废多年的学业,
几分之差让他们与大学失之交臂。 二哥初中毕业便早早
参加了工作。 没能上成大学成为哥哥姐姐的永久遗憾,
也成为父母的终身遗憾。 于是我便成为家里的唯一希
望,考上大学也是我的人生梦想。
在三十年前的高考中,我算是一个幸运儿,没有经
历高四、高五的折磨,一次通过。 但幸运指数并不算高,
只考上了本地的师范学院,这并不是我的理想目标。 当
时对于我们这些身处秦岭巴山间小盆地的学子来讲,我
们希望通过高考翻越这横亘在南北分界线上的高山峻
岭,到大平原、大城市去遥望和探知更广阔的天地。 但不
到 20%的录取率是个硬坎,即使我所在的本地最好中学
的文科班, 也只有四分之一的同学能过大学录取线,翻
越秦岭的少之有少。
在那个时代,考上大学就相当于现在考上公务员的
感觉,因为毕业后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只要毕业就能
捧上“铁饭碗”。 所以考上大学便如古时中举一般,大有
鲤鱼跃过龙门之感。 对于许多考生来讲高考的重要,可
谓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特别是农村的学生,要摆脱如父
母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高考是为数不多的最佳途
径。 我们班上有一插班的农村同学为了这一目标,竟然
毅力超群的补习了八个年头。 一次因上课不专心,以致
于被历史老师批评道:“八年抗战都胜利了,你都没胜利
还不努力”。 上了大学后与大学同学交流,有的同学告诉
我,他们高中班上几十个学生,只有他一个人当年考上,
大学同班的许多同学都是考了两三次才过关的。 可见当
年高考之不易。
其实在高考前夕我是有两次机会可以不通过高考
而捧上“铁饭碗”的。 一个是因有特殊原因可获得招工指
标,父亲征求我的意见,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我想
上大学。 另一个是因预考成绩排名靠前,可以获得被保
送上我后来考上的师范学院的资格,但我放弃了。 因为
我想搏一下“翻秦岭”的机会。 但最终我没翻过这座大
山,所以参加完高考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我并没有
欣喜的感觉,反而有些失落。 但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经
过思考后黯然的接受了现实。 带着铺盖卷儿走进了自己
并不如意的大学之门,但从此也与我的大学结下了不解
之缘。
虽然我上了不甚理想的大学, 但它注定是我的大
学, 让我渡过了现代社会人应该去经历的一个重要阶
段。 这所大学后来也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古语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在大学学习的最后时段,
我结识了一位贤淑端庄的女生,之后便水到渠成的成为
了我的人生伴侣。 而我的岳丈也是居住于这所大学的教
师,虽然我已毕业近 30 年,但依然要经常地出入校园,
我的大学牢牢的印在了我的生活里。
想起当年参加高考的那几天,我因紧张竟然失去了
食欲,吃任何东西都反胃呕吐。 一个十八岁正旺盛生长
的小伙子,靠勉强喝点儿父亲熬制的绿豆稀饭硬撑了三
天。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高考结束后走出考场,突然间压
力释放感觉到饿了。 于是和几个同学相约到考场附近的
同学家大吃了一顿。 几十年后仍然让我觉得那顿饭真
香,真得感谢同学父母的宽容和爱心。
那个时候我们是坚决抵制父母去考点接送的,有父
母接送的是会被同学们嘲笑的, 其实也没有几个父母
去。 一个家庭几个孩子的年代,许多父母也顾不上特别
的关注。 如今的高考家长,从备考期间便一门心思扑在
孩子身上。 高考期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轻声细语的关
怀着,察言观色的揣摩着,生怕孩子有什么身体的异样、
心理的波动。 更是有家长结伴封路堵车抗噪音,内心忐
忑站门外,在烈日暴雨中翘首期盼等孩子。 这其实都情
有可原,许多家长的压力甚至比孩子的压力还大。 独生
子女时代,孩子便是家长的“面子”,高考的好坏也“体
现”了家长十多年付出的成败。 所以高考实则也在“考”
家长。 对于今天的孩子们来讲,虽然如今的录取率已高
达 80%以上,但这毕竟是人生的第一次大考,心理所承
受的压力也依然不小,备考的艰辛历程不减当年。
但要说高考的艰辛, 现代的考生真没法和古人比。
我曾经参观过清代的贡院, 在三年一次的乡试期间,各
地考生在经历千辛万苦的跋涉汇聚在省会的贡院。 经过
严格检查后,进入一个三、四尺见方的简陋号舍中连考
三天,且吃喝拉撒睡全在其中,而且还要耐热耐寒。 这真
是智力与体力的考验,有的考生己年逾六、七十岁,常有
体弱多病者因体力不支而倒毙其间。 再加上极低的中举
率和暗藏弊端的选拔过程,让许多人望考兴叹,苦不堪
言。 如此艰难的考试,那个范进中举后会喜极而癫就不
难理解了。
对于三十年前不遂意的高考结果,我选择的是黯然
接受,但由此也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件憾事。 不时出现的
考试梦八成就是因此而生。 但我只是做做梦而已,有的
人却是将它付诸行动。 四川有一奇人梁实,从 1983 年参
加第一次高考落榜开始,一边工作,一边陆陆续续已参
加过 20 多次“均已失败告终”的高考。 被网友戏称之为
“中国第一铁脑壳”、“高考最牛钉子户”、“中华第一考
王”。2018 年是梁实第 22 次参加高考,总分 469 分。这算
是这么多次高考里绝对分数最高的一次了,也上了二本
线,他依然坚定的称:调整学习方式,明年再来过,一本
肯定跑不脱。 其实梁实不是唯一,在中国高考取消了考
生的年龄限制后, 诸如梁实的高考逐梦者层出不穷,有
的考生已 70 多岁的高龄。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已不再将
高考作为改变命运的门槛,而纯粹是将此当做实现梦想
的一种过程,甚至以此为人生的乐趣。
虽然我早已失去了这种挑战和实现梦想的勇气,但
我一直鼓励我所遇到的每一个孩子,一定要去实现大学
梦,经历大学的过程,去享受人生最惬意和美好的青春
时光。
年复一年的高考季,每当我看到孩子们鱼贯出入考
场场景, 看到考场外家长们充满希望和焦灼的面孔,我
依然为之心潮澎湃和浮想联翩。 虽已近知天命之年,但
人生任然需要有梦。 所以,我的高考梦也许仍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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