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提案:如何讲好一个真实故事
发布:2019-06-18 11:23 来源:新民晚报社区版·长三角
社会变迁日新月异,以“真实”为核心的纪录片将会有哪些发展新趋势? 6 月 1 日,由
江苏省广播电视局、中广联合会纪录片委员会等单位指导,国广东方网络(北京)有限公
司、苏州广播电视总台主办的 2019 年新鲜提案真实影像大会在苏州昆山周庄举办。
期间,境内外纪录片行业领军人物围绕“新鲜提案”“寻找中国故事”“新面孔与新玩
法”等话题进行对话交流,为纪录片创作提供了更为丰富的关注视角和思考维度。
大会创始人赵琦希望业界能与界外打通,之后去探索新的可能性。“把一些传统上并
不属于我们的, 囊括到我们的范围里面来, 使这样一个活动不仅是一个我们自己的自
嗨。 ”作为纪录片制作人,赵琦也一直在寻求突破。 去年,他策划制作的旅行真人秀《奇遇
人生》口碑上佳,也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波推荐风潮。关注个体,讲好普通人故事
“在未来, 把镜头对准人尤其是普通人,
才能让纪录片拥有更广泛的观众和更持久的
生命力。 ”在央视纪录频道制片人张旭看来,
无论何种题材, 人在纪录片中占有越来越重
要的地位。 从宏大的场面叙事转变为微观的
个体纪实,让内容接地气、近人心已成为纪录
片从业者的共识。
“时至今日,我们关注的仍然是能在大的
社会背景下讲述人的生命状态, 能够呈现当
下中国真实生活的纪录片。 ” 腾讯新闻谷雨
影像负责人宋晓晓说。 优酷副总裁干超则强
调:“关注社会最迫切的命题, 也关心人们内
心最柔软的地方,是纪录片不变的宗旨。 ”
随着创作的繁荣,如何甄选主题、如何进
行表达已成为纪录片人需要面对的重 要课
题。 《如果国宝会说话》总导演徐欢认为,由于
社会环境、个人思维等因素,制片人对较为普
遍的主题进行演绎时,容易流于浅层解读,表
达陷入同质化。
“作为平台方,我很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
年轻人正在以更新鲜的视角对社会进 行观
察。 不过,制作纪录片需要从拍摄内容中抽离
出来,从单一的现象深入触及到更广阔、更深
刻的生活。 ”优酷纪录片中心总监张伟评价了
一部令他眼前一亮的优秀提案 《掌门未成
年》,它讲述的是广州少年潘鸿燊年仅十六岁
就继承了广州蔡李佛拳会第二代掌门之位的
故事。
欧 洲 纪 录 片 网 络 影 视 媒 体 顾 问 Ove
Jensen 表示,纪录片展现的人物的生存状态,
实际指向的是不同价值观念所发生的冲突和
过渡,“展望社会发展、 时代变革轨迹下生存
的状况和生命的姿态, 映射个人的命运和社
会的变迁, 这样思考才能为内容创作提供更
多元的角度。 ”
未来的纪录片还有什么样的可能性? 大
会创始人赵琦表示,“新鲜提案” 在创立之初
就希望从内容创作上应对新的传播方式。 “随 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和影视拍摄设备的普及,纪录片的玩法越
来越潮。《一个人的一天》加入了 VR 的表现手法,AR、MR 全
部进入了纪录片创作领域。 《创新中国》利用人工智能,模拟
已逝配音艺术家的声音做智能解说。 新思维、新技术驱动下
的合作和整合正在拓展真实影像的边界, 作为纪录片人,我
们要努力打破行业边际,通过持续的交流互动,塑造纪录片
的新形态。 ”
尝试新技术和跨界的观念固然重要,独特的故事也是好
纪录片的核心。 今年,168 部提案入围了 20 部提案,有传统题
材也有颇为吸睛的新鲜题材,提案人带着各自对社会的观察
和思考,浓缩在七分钟的提案陈词中。
随着创作者日益年轻化,他们对于社会的观察视角和思
考方式也在悄悄发生着改变,比如提案中《右滑爱情》关注的
就是年轻人希望通过社交 APP 脱单的故事,还有像《中国的
梦想飞行员》关注的是年轻学生海外寻梦,梦想成为商用客
机的飞行员。 今年依然有和以往一样的热点题材,一直颇受
青睐的藏区生态文化,比如《第三极的呼吸》、《最后的牧人》;
关注传统价值的传承,比如《掌门未成年》《琴脉在兹》《我们
的传奇》;以及自然环保议题《绿色中国 2》《遥望·繁星》;包括
很受国际市场欢迎青少年成长题材,尤其是国外收养华裔孤
儿寻找身份认同的故事,比如《寻》《美国女孩》。
拍了 6 年,一个原始部落的搬迁
现场,《翁丁》的片花令人眼前一亮,它的题材复杂丰富,
不管故事最终选择何种走向都令人期待。 虽然受到现场比较
热烈的关注,也有决策人担心几百个小时素材,最终剪辑的
时候创作者可能会面对特别艰难的选择。
翁丁是中国云南西南边境的一个有近 300 年历史的佤族
村寨。 2006 年翁丁被《中国国家地理》称为“最后一个原始部
落”,全寨保留了最完整的佤族原始住屋文化,信仰体系和民
族制度体系,村寨至今沿袭上世纪的“工分制”,这个村寨还
有自己的民族文化传习所。 2012 年,为了大力发展旅游经济,
当地政府与旅游公司合作决定以丽江古城为示范,搬迁翁丁
并建立翁丁新村,老寨全部用于旅游发展。
该片导演刘春雨,曾就职于中央电视台,在云南大学学
习影视人类学纪录片制作。 刘春雨目前已经拍摄了翁丁 6
年,选取了两个家庭跟踪记录,素材呈现出佤族村寨的制度
话语权更替与变化。 导演感叹说,翁丁类似“围城”,镜头从翁
丁个体里看人的命运。
重新理解台湾作家三毛
台湾作家三毛,是许多 70 后曾经的偶像。 这个独立思考
并且行动的女性影响了很多人,许多年轻的心灵曾经在 80 年
代 90 年代初的“三毛热”中遥想自己模糊的未来。 资深纪录
片导演王杨这一次将视线对准了三毛。 曾经拍摄过 《纺织
城》、《中国门》等纪录片作品的王杨,作品曾入围国内外多个
电影节获得奖项肯定。 选择记录三毛,王杨起初也不太自信
能够驾驭,但随着拍摄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相当
擅于拍摄此类型的题材。
从台北到马德里,从阿尤恩到加纳利群岛,纪录片镜头
将溯源而上, 回到三毛人生不同阶段的空间和故事细节当
中,那些她曾经生活期间的地理空间,还有人们对她的记忆,
三毛的成长也借由三毛亲友的眼光娓娓道来。 王杨认为这个
片子,是去除标签化,让观众重新发现三毛,品尝三毛故事背
后那普遍意义上的人生况味。
据记者了解,该片将于 2020 年年底完成。王杨认为,三毛
走了,但她的家人,朋友,读者还在,一个好故事,在于它可以
常讲常新,越将越察觉真相的方向。
“打工度假”,另一种生活方式
“打工度假是叫 working holiday 的签证,只开放于 18-30
岁的青年人,当你拿到这个签证的时候可以合法打工、去旅
行甚至可以短期地学习,申请的门槛是非常低的。 这个签证
的意义其实就是给社会经验并不是那么丰富,资金也没有那
么充裕的青年人一个看世界的机会。 2008 年,新西兰是第一
个对中国的青年人开放这种签证的国家,当时我也是这个签
证的第一批受益者。 ”
布尼巴彦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管理系,工作几年后去美
国 UCLA 进修电影制作。 毕业后专注于中外电影合拍片和中
国电影在海外拍摄的制片工作,曾参与《非常完美》《大唐玄
奘》《巨齿鲨》《天气预报》等电影。 2009 年,作为首批拿到打工
度假签证青年中的一员,她前往新西兰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打
工度假生活。
谈到为何会创作这样一部纪录片? 布尼巴彦回答说,我
也曾是一名打工度假者,那段经历对我人生的影响之深刻是
毋庸置疑的。 每年那么多来打工度假的青年人,无论生活背
景和文化背景,当我们贴上“打工度假”的标签后,大家共同
的话题都是 “去哪个农场打工”,“什么季节适合打什么工”,
“哪个工厂待遇更好”,“攒了钱去什么地方玩儿”, 截然不同
的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真空环境, 褪去了平时生活中的标
签,进入特定的轨道和路径,积累相似的经验去打工去旅行,
然而我们又真的一样吗? 我们又有多大的不同? 我希望借助
打工度假的外壳深入生活,对比曾经的经历者和现在的亲历
者,看到他们是否能够撕去标签,看到并理解多元世界的不
同。
近年来,体验类纪录片比较受观众欢迎,比如《世界上的
另一个我》, 跟着别人去体验不一样的真实生活,《打工度假
的一年》也应该会很受年轻人喜欢。
“希望产生对社会进步更有推动的内容”
在入围的新鲜提案中,也有《水下中国》这样对拍摄有超
高难度要求的纪录片提案。 《水下中国》是中国首部大型自然
生态水下系列纪录片,将以独特的水下视角来展现中国的自
然和人文。
该片由水下纪录片导演周芳拍摄。 周芳拥有多年全球水
域拍摄和纪录片制作经验,她开创了中国唯一的水下纪录片
栏目《潜行天下》,3 年完成 24 部水下纪录片。 2017 年执导国
家海洋博物馆大型影片,完成中国自制的第一部影院级别海
洋纪录片。
周芳从 2016 年年底开始, 就把目光投向国内中国的水
下,开始了为期两年的踩点和调研,在研究资料缺失,物资装
备保障艰难的前提下,带领团队深入中国最大规模喀斯特地
下河洞穴,探寻胶东半岛海洋经济水域,寻找盘踞在水下的
长城,深入中国最南端,探索全世界最深蓝洞……
“我们在 3 年的时间走遍了中国 20 个省、市、县、村,到了
台湾、香港,纪录拍摄了大量水下影像资料,非常宝贵的生物
行为,珍稀的濒危物种,即将消失的水岸文化,当然也有很多
就像水下古城那样被迁走的移民、 他们 60 年的背井离乡的
故事。 ”周芳说。
在一次次挫败和失败中积累经验,也在一次次意外的收
获中坚定了目标,“我说它已经不仅仅是我的一个作品,它更
多的是我的梦想,我人生轨迹的一部分,所以在接下来的五
年、十年,甚至我的余生,我觉得我应该和中国的水下都没有
办法分割。 ”
大会创始人赵琦在提案开始就表示:新鲜提案其实在创
立之初??是希望从内容创作上,??能应对新的传播方式,??能
使用新的一些科技来进行内容的创作。
赵琦觉得,我们正处在一个时代变革的核心,我们到底
要生产怎样的内容才是我们应有的使命? 可能大家都应该去
做一些思考。 从某种角度而言,是创作者和平台方一个双方
的默契。 我们到底是应该生产气宇轩昂,但是言之无物的一
些内容? 还是去生产一些更诱惑受众躺在沙发上打发时间的
内容? 还是生产一些能让我们未来站得更坚实,能对我们社
会进步更有推动的内容? 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的内容和坚
持是否也可以去塑造市场? 我觉得其实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的
时刻,终归我们生产的东西不仅仅是一个文化的商品,而且
我们在提供观点,甚至是一个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