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会慢慢好起来
我常常想起那个逝去朋友的话的话:对人热情一点,总不会有错的。我想,对生活也是如此。
今年是多事之秋。
去岁冬日,父亲的胆结石发作。陪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这病得先养着,等养好了不疼了才好动手术。于是,开了一堆药回去,等到春暖花开时再去检查,才发现就连肝上也生了结石。手术是免不了了,只是医生告知病房满员,还得等,不得已到处找关系才算是住上院。
那些天我奔忙在医院和单位,家也很少回。忍受着咽炎发作在医院陪护,直到父亲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又是几个彻夜未眠的陪护,我终于和父亲摊牌,我不想继续住在医院了,味道太难闻,椅子太硌人,邻床的呼声太过震耳欲聋。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嘴上十分支持面色却露出依赖的成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被他说教指点的孩子了。
那天我回家洗了澡,睡了个相对安稳的觉,但还是在凌晨四点醒了,匆匆洗漱赶到医院,也就五点的样子。鼓楼广场空无一人,车辆稀稀拉拉,只有两只植物做的“孔雀”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了医院,父亲也没有睡好,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他说旁边的鼾声太响了,这会儿倒是听不到了。他又说你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我摇摇头说不放心,就过来了。说着帮他把床头摇低了一些。父亲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我看着窗外路灯灭了,天亮了,心里生出几丝安慰。
今年也尤其地忙。半年时间跑完大半个中国,从北到南,从沿海到内陆,几乎没有停下来思考的空隙。那天在广州的一个活动现场,我给一个朋友发微信,告诉她我正在看他们的展。她却告诉我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离开了,起初我以为“离开”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那个朋友原先在我所在的城市工作,后来又去她所在的城市。我原以为那个朋友回来了,便即刻发微信询问。她紧接着又发来消息是那个朋友离世了。我一下子在人群中止步,大脑一片空白,想起从前的种种,那个朋友待人热情,节假日总是会发祝福信息,去他所在的城市会盛情款待。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离世的,或许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担心,所以保持了沉默。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不要听到这个噩耗,就当是他疏远一个朋友而不再和我联系,而不是永远消失,永远也不回信息。
十年前,祖辈们纷纷离去;这几年,父辈也开始有人悄然逝去;如今,身边的朋友也开始溘然长逝。
有人安慰我说:疲惫的中年啊,顶住!
前几日在书店巧遇中国台湾作家张曼娟,她的新书里提到因为父亲病重,她不得不回家照料,继而引发成年人在当代社会境遇的话题。
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世界很大,父母正当壮年,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浪费,有足够的精力可以挥霍。恍然间,自己已过而立,继而到了不惑之年。当世界不再有所依仗,才发现自己是孤身一人,需要顶住整片天空。
今年夏天,家人纷纷患了肺炎,我也未能幸免,一直自诩钢筋铁骨,如今也不得不去医院挂了急诊。好歹体质尚好,只挂了三天的热毒宁便背着背包奔向了机场。
从前空闲的时候,总是想着出去旅行,吃点好吃的,如今只想去健身房出一身汗。人真的只有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会意识到身体的重要,没有人真正顽强到无懈可击。
身体好转后,我去花卉市场买了一些绿植回家,那些植物被我分布在阳台上、书桌上,甚至空调外机上,每到一处都是绿意葱茏的样子。阳光好的时候,我会坐在躺椅上发呆,看着那些绿色叶子的形状,上面的纹路清晰,十分像路的分岔。回望走过的日子,你会发现,因为一个选择,你将会无路可退。
如今,我算不算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只是,我坚信日子漫长,生活总会慢慢慢慢好起来的。
前些年,我写过一本书,叫《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而现在,我仍然觉得祝福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我常常想起那个逝去朋友的话:对人热情一点,总不会有错的。我想,对生活也是如此。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些文字能给予你一些忠告,愿你认清生活后依然热爱生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本文为《生活一半是回忆 一半是继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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