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报乐
青年作家甫跃辉听到我剪有他十多篇文章并多次询问其第一本散文集《云边路》何时出版时,他对我说:“有您这样的读者是作者的幸运。”我呢,深感可遇不可求之二者,实为彼此之幸,剪报之乐。
那天,冒着淅淅沥沥春雨,来回乘十多站公交车去邮局,只为买张报纸,准确说是买作家裘山山撰写的报载文章《年龄这回事》。其实,这篇散文我前一天在网络上看过,正因为看了,所以去买。出邮局,把报纸套进特意随身带的塑料袋,撑着伞,脚步很是轻快。
我家订报标准是儿子这句话:“老爸,就订你剪得最支离破碎的报纸。”支离破碎,在此并非贬义,相反,是我衡量报纸质量后的真心褒奖。一报在手,再一把剪刀一支笔,感兴趣的文章要剪,有价值的资料要剪,待商榷的议论要剪,特色图文要剪,匡正谬误、成一家之言的更要剪。因此,我家报纸“披沙沥金”后自然“体无完肤”矣。至于没订阅的报纸杂志,一旦需要也得想方设法弄到手。
与别人不同,我剪报不粘贴,不装订,仅止于分门别类纳入相关图书。这于学习大有裨益。有关字词句勘正的,我夹进《咬文嚼字》《古今词语通俗类解》等书刊;域外风情、旅游杂记,按国别纳入《带一本书去巴黎》《让欧洲微笑的建筑》等图书;写吾乡吾土、乡情风物的,我收进《沪乡记事》《莘庄方言》等书中,让我这游子有了归属感;即便美食文章、餐饮掌故,我亦或分菜系,或按作者,或随专题归入《云游民间多味斋》《南船北马吃东吃西》《上海老味道》等旁人眼里的“闲书”,知其味知其所以然。
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如此剪报,于写作尤为助力。几十年读报剪报,日积月累,要关注某专题,涉及某知识点时,查看有关图书,会发现书里夹的资料已厚厚一叠,有的书甚至被涨得如同“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自然“呱呱坠地”。我们曾在江西“小三线”工作多年,对军工建设饱含感情。报载有关小三线历史和变迁的文章,三线人的回忆录,我均剪下收入《三线风云——中国三线建设文选》、《“口述上海丛书”小三线建设》等著作,分析对照同系上海包建的安徽与江西“小三线”之异同,使资料翔实,线索清晰。经大家努力,我们终于出版《我们人民厂——江西“小三线”9333厂实录》一书,被“小三线”研究专家徐有威教授誉为研究“小三线”建设历史的“全国第一本正式出版物”。
这些年,作家设专栏、写专题文章不少,可惜星散零乱,难以串接。我着意将相关资料归拢。例如:作家潘向黎在报上开辟“茶可道”专栏。同好这口“茶”的我,欣赏美文,细细品啜。她连续写了多年,我随之剪了多年。一俟“茶可道”系列收尾,遂将几十篇茶文自己设计封面,装订成册,最后请作者题签。作者很是意外:“读者寄剪报的也有,但从未见有成书的,更无精装本了;况且我书还没出版,自己都没呢。”嘿嘿,这是我独一份的《茶可道》。越明年,正式出版,作家第一时间送来新书。两相对照,那份欣喜,难以言表。
最近,青年作家甫跃辉听到我剪有他十多篇文章并多次询问其第一本散文集《云边路》何时出版时,他对我说:“有您这样的读者是作者的幸运。”我呢,深感可遇不可求之二者,实为彼此之幸,剪报之乐。(潘修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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