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的两处故居

走出南京总统府，瞥见马路对面有一建筑宏伟、壮阔，比人高的玻璃围墙，绕成很大一个圈。隐隐约约，里面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原来，这里就是当年江宁织造署原址，时逢重建，大门紧闭，好不容易看到走过来的一名保安，我急切地问，这里什么时候能够开放？保安很热情地回答，快了，大概半年吧。

　　我是个红迷，对与《红楼梦》及其作者曹雪芹有关的一切，都大有兴趣。好不容易等了半年，我特意再一次来到南京，直奔这心仪已久的地方。

　　高大的飞檐翘角，气宇轩昂，气派的红门敞开，迎接八方来客。“江宁织造博物馆”的牌匾高悬。西池、楝亭、萱瑞堂、西堂……一座座据说按照当年江宁织造署内结构分布的房屋，井然有序。

　　博物馆有两部分内容，首先是云锦织造，那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云锦，真是巧夺天工。有意思的是，这里还有大大小小的织造机，还有女工在操作。所谓江宁织造署，当时就是集中向北京提供最好的云锦、最好的绫罗绸缎。这样，就和紫禁城有了特殊的联系。传说，康熙皇帝六次南巡，五次住在江宁织造署。看来，当年这里的规模可能还要恢弘、构思还要精巧。这里还有一个名称：金陵红楼梦文化博物苑。传说曹雪芹就在这里诞生，并在这里度过了童年。那个时候，正是曹家飞黄腾达、钟鸣鼎食之时，曹雪芹那可是生活在温柔富贵乡。这里的一个厅堂正在不断循环放映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一个厅堂不断循环放映康熙南巡声电光画、一个厅堂不断循环放映大雪纷飞、寒气逼人、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动画片——似乎意味着当年织造署的最后结局。

　　我知道，红学界传说中的曹雪芹故居，比较肯定的是在北京西山，看了江宁织造博物馆以后不久，我接到去北京参加教材编选的任务，行李甫卸，我立即奔向西山。

　　就在北京植物园内西北边的一角，香山区正白旗39号，曹雪芹纪念馆赫然而现。周汝昌、启功等著名红学家的题词、题诗，接踵而来。这个故事我早就听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一位中年主人，准备重新粉墙。当他把旧墙渐渐铲开以后，里面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题壁诗：“遥山千叠白云径，清磐一声黄叶村”、“碧水青山曲径遐，薜罗门巷是烟霞”等等共有八首。其中一首云：“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更有一副对联：“远富近贫以利相交天下少，疏亲慢友因财而散世间多。”巧的是，这房屋的主人是位中学语文老师，对《红楼梦》相当熟悉爱好，看到这些题壁诗，再一看边上的署名，鄂比、敦诚、敦敏……不都是传说中曹雪芹的好友吗？房主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即向有关方面报告……

　　《红楼梦》堪称中国古代小说巅峰之作，但是对作者曹雪芹本人身世长久以来一直知晓不多，尤其是对他到了北京以后的生活，更是知之甚少。现在，有了这么多的题壁诗，大致可以肯定，这就是曹雪芹的故居了。

　　这里一共有十来排中国北方常见的人字形屋顶平房，基本上是清水蓝灰砖。房门与窗户南向，房子里面似有分工：客厅、餐室、书房、卧室——南北有火炕。遗憾的是，那间有题壁诗的房间不开放，人头攒动、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只能在窗户外费力地张望。我拿出相机横拍竖拍，想一睹真迹风采。

　　从南京江宁织造署，到北京西山黄叶村，两相对照，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当年的锦衣玉食、饫甘餍肥，到后来的茅檐蓬墙、绳床瓦灶、举家食粥、饮酒常有赊，曹雪芹的人生落差实在太大。但也正是在这样的落差中，曹雪芹看到了世态炎凉、洞察了人世烟云，而终于有了千古绝唱《红楼梦》。（马以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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