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磊落少年行

发布:2019-06-04 12:05    来源:新民晚报社区版·长三角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脑袋里突然无意识地跳出伍佰《白鸽》这首歌。 我不知道朱桂根当年御车飞
驰的“座驾”是不是飞鸽自行车,但我能想象出一个清瘦少年,在阳光下在大地上飞奔的动态画面。这画
面我经历过,一片金黄的美好,我的父母们在阳光下滴下汗水,而我在榆荫下读书,喊我的时候我就会
过去帮忙一会儿,而他们通常不会喊我,他们认为对我而言读书是更重要的事情。
这画面我记得,六月的天气里流着火,田间地头有金黄的收获,盛夏的光阴悠长难熬,但无论你留
恋与否,岁月的逝去已永不复返。 最后留下的,唯有记忆里不连续的曾经的自己的身影,以及不连续的
曾经的他们的身影。
少年朱桂根记忆里难以磨灭的,是曾经那个贴着大地飞奔的少年,就像《白鸽》里唱的一样:那是种
骄傲,阳光的洒脱,白云从我脚下掠过;干枯的身影憔悴的面容,挥着翅膀不再回头;纵然带着永远的伤
口,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一晃,30 多年了。 那个穿梭于村巷中的少年已经长大。 几十年的人生不再有逆境。 再没有什么艰
难能称为逆境了。 所有经历过的痛苦都是人生中最好的财富,我们理当感恩过往,珍惜当下。
然而朱桂根依然常常想起那段日子,他似乎看见了此间的少年,站在黄昏的田间地头,面带微笑,
却不说话。
艰难的时事
30 年前的跨塘,还不是苏州工业园区跨塘街道。 30 年前的跨塘,只是苏州吴县跨塘镇,河网密闭,
家家枕河。在雨季的时候,屋内是湿漉漉的,屋外是水漫漫的。有一年雨下得特别大,朱桂根家离河只有
十几米,水从河里漫到了家里,家里全是水,朱桂根一家便成天忙着和雨水战斗。
父母种田,姐弟三个,朱桂根是老三,前面一个姐、一个哥,姐弟之间梯次相差一岁。 家里条件相当
不好,父母整日田间劳作很是辛苦,甚至来不及照顾家里的孩子们。
那时农村的土灶台很高,最大的姐姐只有五六岁,根本够不到灶台。中午,爸妈在田里劳作未回,姐
弟仨饿了,便自己想办法把锅里“预留”的午饭捞出来吃。 于是他们便来了个“接龙”,搬来 3 个凳子,最
小的朱桂根站最高的一个,最大的姐姐站最矮的一个,三姐弟都踩着凳子围着灶台踮起脚尖,从锅里捞
饭吃。 这一幕被赶回家里的父母看到,顿时潸然泪下。
那时候全国人民的日子都不好过,哪怕是古之鱼米之乡、今之经济巨人的苏州。朱桂根家最穷时一
年只能吃到 2 斤 4 两的肉,人口较多、且人人都处在“当吃之年”的朱家,粮食便年年不够吃,只能向村
里透支余粮。 朱桂根更展现出惊人的饭量天赋,被姐姐、哥哥赐号“饭桶”。
9 岁时,搬一张凳子,带着 2 元钱的学费,“饭桶”便开始了他的学业生涯。
3 年级时,家里便遭遇变故,雪上加霜的日子开始了。 变故来自于父亲的病,腰椎间盘突出,疼到咬
牙咧嘴,到医院一检查,突出得太过严重,必须要开刀,如不开刀恐致终身瘫痪。
手术要到上海,费用预算至少要 2100 元钱。 2100 元钱是多少钱? 总之朱桂根父母把家底翻过来也
没有那么多,向亲朋好友借了一圈,又向村里借了,方才凑齐。夜里,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它缝到内兜的口
袋,这样就不会丢了或被偷了,可保万无一失。 即便这样,还仍不放心地不时摸一摸,鼓鼓的,便放下心
来。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见到了等待着的上海亲戚,朱母最后一次摸向内兜口袋,顿时魂飞魄散,空了,
钱被偷了,不知道发生在什么时间,只看到口袋被割开了。
于是又回家,重新“凑”了一轮钱,上海亲戚也慷慨解囊,借了一部分钱。 第二个 2100 元便艰难凑
齐,朱父的手术也得以顺利进行。 手术持续了 8 小时。 术后需卧床 1 年。
这是一个灾难性的事件。 家里的顶梁柱、核心生产力突然“停摆”,意味着只有母亲一人要一边干
活、一边照顾卧床的父亲、一边供应三个孩子的上学。
飞奔的少年
车轮碾着岁月的痕迹不停向前,记忆的暗涌总是把时光定格在少年时代。 那些年朱桂根骑着父亲
的自行车走村串户去卖冰棍的情景,仍常常常常被他想起。 冰棍,是大多数人童年的回忆,但对朱桂根
却有更多意味。 那是一段无法忘怀的人生。
为着几块钱的学费,母亲觍着笑脸,唯唯诺诺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去四邻右舍借钱。 多年来,这
一幕都是朱桂根心头的痛,放暑假时候,他便决定自己找点活干。但干什么呢?要力气没力气,要本钱没
本钱,他陷入了迷茫困惑中。 
一天晌午,半睡半醒间听到悠长的卖冰棍的叫卖声。 循
声望去,一个骑着自行车卖冰棍的大叔,戴着一顶破草帽,黝
黑的脸被汗水滋润得闪闪发光。 叫卖声唤醒了内心假寐的馋
虫。
卖冰棍卖冰棍卖冰棍卖冰棍。
于是,卖冰棍成了这个少年的第一个发财梦。 第二天,父
亲把他的一辆大自行车给了朱桂根。 他又精心制作了一个木
箱子,刷上了白漆,母亲则用棉花缝制了一块四方的棉絮褥
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父亲从怀里掏出 20 元钱郑重其事地递
到他的手里。
自此,每天一大早,朱桂根就开始骑着自行车走十里地
到镇上冷饮厂批发冰棍。 那时冰棍只有两种:一种是赤豆冰
棍,一种是奶油雪糕。 批发单价分别是五分和一毛五,每根挣
五分钱。 我每次都搭配着批上一百来根冰棍,然后再走村串
户,一路叫卖,全卖了能赚五六元钱。
每天的高温炙烤。 虽然自己卖冰棍,但却从不舍得吃一
根,每次出门都带上一壶凉开水,路上渴了就找个阴凉地咕
咚咕咚喝上几口。 朱桂根至今都无法想象当年是什么样的毅
力让自己一根都没舍得吃。
那些和朱桂根一般大小的孩子来买上冰棍后,当着他的
面迫不及待地揭掉冰棍纸,先舔净上面的冰霜,再一小口一
小口地舔着, 那般享受的神情仿佛是在对着他大声地说,好
甜好甜好甜好甜。
卖冰棍的生意能做一辈子。 朱桂根天真地以为。 烈日伴
随他穿过一个村庄进入另一个的村庄,时间随着眼角的汗水
在流逝,想着车上即将溶化的冰棍,他吆喝的声音越来越大。
但他意想不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吃冰棍的,当年在饭都吃
不饱的情况下,吃一根冰棍是很奢侈的事。 一个老爷爷告诉
朱桂根,那些在田间地头插秧、打稻、犁田的人或许会更愿意
买冰棍。
也会去跑荒远偏僻的村子,因为路远难行,一般人都不
愿去,所以冰棍反而好卖。 每天累得两腿像灌了铅,脚趾被磨
得钻心痛。
也曾被暴雨淋成“落汤鸡”,
也曾被大孩子欺负过,
也曾被狗撵咬过。
但是,每天有一布袋的零碎硬币、纸币,每天,那是种骄
傲。 开学的时候,那些零碎的毛票、钢镚,变成了一本本崭新
的作业本,那是种骄傲。
淬火的筋骨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
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
其所不能。 天未必降了“大任”于朱桂根,但确实“劳”了他的
筋骨。
父亲经过一年的休养,身体好转,可以干一些不需耗费
体力的活。 于是便接了附近塑料厂的活。 什么活? 包扎捆绑
用的绳。 什么绳? 稻草绳。 换句话上,父亲在自家办了稻草绳
的工厂,专职的工人是他自己,兼职的工人有他的媳妇、他的
三个孩子。
“工厂”唯一的产品,稻草绳,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搓,手
搓,全靠手搓。 于是,在那个时候,朱桂根每天放学回家,便自
觉来到“车间”,双手熟练地抓起一把稻草,分成两股,把它搓
成麻花,两股稻草还要源源不断地续上。 小小年纪,便搓得一
手好绳? 错,是搓得一手老茧。
最开始的一天,手是红的,第二天就起泡了,把泡挑掉,
继续搓。 疼,很疼。 起泡的皮破了,把皮拉掉,继续搓。 疼,非
常疼,一直疼。
但是,忍着,继续搓。 手却不争气,搓出了血,满手的血。
那个经历刻骨铭心。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在终于练成了“铁砂掌”,手上
起了一层又一层老茧之后,在朱桂根的日子“滋润”了几年之
后,永远地告别了搓绳的生活。 那个塑料厂经营亏损,倒闭
了。
稻草绳 “厂” 寿终正寝之后, 朱氏家族还办过火柴盒
“厂”, 把糊好的火柴盒卖给位于苏州胥门附近的火柴厂,做
了不多久,火柴盒“厂”也倒闭了,因为火柴厂倒闭了,火柴这
种曾经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伟大发明,覆灭于一种叫做一次
性打火机的东西。 火柴厂倒闭了,但火柴厂的旧址上,那幢漂
亮的老式厂房依然栉风沐雨潇洒挺立,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如今,它的名字叫某某酒吧。
朱桂根上初中了,渐渐地长大,肩上被赋予了更多的责
任,和担子,毕竟姐弟仨都要上学,一字排开占据了初中的三
个年级,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分担家里的重担。 母亲在种地之
余会去建筑公司做工,“小朱”也跟着去,只能做小工,工钱是
一天 5 块钱,中午 2 个包子。 就这样做下来了,持续了他整个
的学业阶段。
空闲的时候,他会坐在工地某个能坐的地方,思考那些
其他工人永远不会去想的事情。 读书,一定要读书,读书才能
翻身,读书才有美好未来。
时至今日,朱桂根仍常常响起,那天姐弟三人正在家埋
头做着作业,天上转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大雨
倾盆之时,姐弟三人都忘了外面院子里还晾晒着衣服。 回到
家的父亲暴怒起来,把三个人都打了一顿。
那一顿打,之所以刻骨铭心,不仅仅是他人生里被打得
最惨最痛的一次, 更是因为父亲视他们学习为无物。 所以,
“不打孩子”,是他以后教育女儿过程当中的第一信条。 第二
信条则是:表扬和鼓励是万能的。
不灭的梦想
到了这里,我们可以插播一下他的身份了。 朱桂根,是有
着 20 年新闻摄影背景的资深新闻人,时至今日依然背着沉重
摄影大包骑一辆大功率电动车穿梭于城市的大街小巷;还是
一位“救人”无数的家庭教育导师,其家庭教育的处女座《奔
跑吧,孩子》即将读秒首发,其第二本专著亦已经在路上;另
外,他还是一名硕士毕业生。
当然,他的正式从学校毕业,是在读完初中,“小工”第三
个年头。 姐弟三人,学习都很优异。 但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于
是,老三举起了自己的手。
时间,1994 年。
真的梦想,从不为境遇的摧残而湮灭。
他喜欢写一些东西,能够接受他的投稿的,先是有本镇
的“主流媒体”跨塘之音广播站,后来又扩大了投稿范围,邻
镇的斜塘之音也被完美攻占。 稿件类型,大抵是一些通讯稿。
再后来,继续扩大“势力范围”,攻占了级别更高的吴县
广电、交巡警特刊等。 高光时刻是作品《故乡的泥土》在苏州
日报以半个版的篇幅发表。
梦想,就是被广播和报刊里面一次次出现的署名反复提
醒着,时时刻刻在心里不安分地骚动着。 哪怕是在他的“本
职”工作当中,他也可以常常因此而微笑。
辍学之后,又干了一整年,还是在那家建筑公司,还是小
工,还在算公分的时代。 某一天,朱桂根看着身边钢筋工在熟
练地扎着钢筋,寻思这是个技术工种,工分还高。 于是去学了
钢筋工。
干了一年多。 某天,他又愣愣地望着高高的塔吊出神,吊
机工在高高的顶部,只一个人,便轻松地驾驭着这个庞大的
铁架子,又威风,又神奇。 于是他又去学了吊机工,如愿爬到
塔顶,开起了塔吊。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那次意外,朱桂根或许会在建筑行
业“浸淫”很久很久。 但是那次意外彻底改变了他。 当时工地
上突然起了大风,一个吊机工在塔顶出事身亡,把朱桂根吓
傻了。 怕了。 生命可贵。
告别了吊机工,朱桂根再一次转型,重新找工作。 时间是
1997 年了。
苏州观前街北边旧学前有一个劳动力市场,招的都是劳
动力和技术工种。 朱桂根便去看一看,有没有工作机会。
“摄影助理是干什么的? ”
“就是给摄影师打下手,比如扛灯光、拿道具之类的,还
有给客人摆 pose
“有没有机会拍照? ”
“有啊,干个两三年,学会了摄影技术,基本上就可以上
手了。 ”
“成! 只要能学到摄影技术,让我等多久都可以。 ”
所谓的助理,便只是干一些粗活,简言之就是摄影老师
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地位可能连学徒都不算,因为没有人
愿意去教你,因为教会了你抢了他的“饭碗”怎么办?
但朱桂根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便当上了摄影师。 在一
个新的行业或者领域,当没有人愿意“不吝赐教”的时候,你
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自学、“偷师”。 升摄影师的那天,
老板特地专门请朱桂根吃饭:“小朱,你是这个行业升摄影师
用时最短的助理。 ”
又用了一年不到时间,朱桂根升格为主摄影师。 那一年
(1999 年)下半年,他在苏州乐园拍摄,突然肩膀上被拍了一
下,一转身,认识了那个令他改变了人生的人。
“小伙子,可以啊,很专注,很投入,还能把客人逗得哈哈
大笑,不知道你的技术如何? ”
朱桂根说:“技术如何又如何? 不知阁下哪一位? ”
对方自我介绍说,肖维新苏州电视台制片人,当时是《消
费零距离》的制片人。 肖维新看了朱桂根拍摄的样片。 “我说
小朱,我觉着你在这里算是屈才了,你可愿意到我们电视台
来搞摄像? 我帮你推荐一下。 ”
在奔跑,风雨兼程
在肖维新的猛夸强推之下,非科班出身的朱桂根在 2000
年进入苏州电视台,先后在《十全十美大比拼》和王牌新闻栏
目《社会传真》做助理编导、编导。 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但
是朱桂根始终觉得,似乎还差点什么。
摄像机。 做到 2002 年,2 年了,朱桂根始终没有触碰过那
个神圣之物。
那一年,韩日世界杯来了。 苏州电视台,《相伴世界杯》直
播节目相伴而来。 朱桂根调去栏目做摄像,1 号机位。 真正的
梦想成真。 朱桂根心中汹涌澎湃,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当天,《相伴世界杯》第一期。 戴着耳麦的导演在导播间
隔着玻璃调度:“1 号机位,切主持人画面。 ”朱桂根把镜头对
着主持人,慢慢地推过去,给主持人的特写。
“1 号机位停! 你怎么搞的? ”镜头停下,定格在主持人一
双大眼睛的巨大特写上。
朱桂根有点慌,摄像机的镜头太灵敏了,非常难以控制,
有点儿像超级跑车的油门,脚尖稍微点一下,便“乌拉”一下
澎湃起来。
在导演的指令之下,朱桂根又一次把镜头移向主持人。
“疯了,疯了吧! 1 号机位停掉,停掉! ”导演在导播间几乎
吼起来。 这一次,朱桂根把镜头给到了主持人拿鼠标的手。
朱桂根的世界静止了下来,那一刻,他的世界一片空白,
彻底懵掉了。 直觉告诉他,他在电视台的前途走到头了,他的
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直播结束,导演冲向朱桂根:“你知不知道今天干了什么
事? 知不知道这是直播? ”
朱桂根低头说:“我知道是直播,我画面切错了。 ”
导演:“这是严重的直播事故你知不知道? ”
朱桂根:“知道。 ”
导演:“你从哪里来, 就回哪里去。 我们电视台不养闲
人。 ”
朱桂根:“导演,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三天,我就要三天
时间。 ”
导演:“哦,合计这是你第一次掌镜头? 你说怎么可能呢?
台里所有摄像,哪个不是苦练了多少年,才得到掌镜的机会?
你三天就能速成了? ”
朱桂根:“导演,三天后你让我回机位,如果我出一丁点
儿问题,不需要你说,我自己走,而且永不回台里。 ”
回去之后,朱桂根向台里借了一台摄像机,开始苦练,连
续三天,几乎彻夜不眠,气得夫人怒斥他“疯魔”了。
一个多月的世界杯结束了,朱桂根所操作的机位的表现
得到了台领导的表扬,留了下来,并且如愿正式成为《社会传
真》的掌镜记者,开始了他风雨兼程的记者生涯。
无学习,不桂根
这个部分算是一个“番外”吧,因为他的学习,是一定要
拿出来说一说的。 前文就说过,朱桂根只读完初中,高中几乎
未上就退学了。 但是他当前的学历是硕士(EMBA 高级工商
管理硕士), 而这不会是他的最终学历, 因为他已经定好计
划,2020 年将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这是怎么来的?
起初是因为对于休学的抱憾和儿时所经历的苦难吧,朱
桂根对于读书有着异乎寻常的追求,无论是打工期间,还是
后来从事新闻媒体工作,他都没有停止对读书的坚持。
他的读书过程,伴随着异乎寻常的艰难和痛苦。 2002 年,
他从苏州电视台离职去江南时报上班,从此开启了他新闻摄
影的漫漫生涯。 到了报社之后,他就开始了自考本科,报的是
陆军指挥学院信息管理专业,辅修新闻学。 报社的采访工作
很繁忙, 他完全是一边打卡上班一边挤出时间学习, 直到
2006 年拿到本科的毕业证书。
本科毕业 10 年之后的 2016 年, 他获得了河北工业大学
的 EMBA 学位。 拿到硕士学位证书的那一刻,他哭得跟孩子
一样。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经历过来的,没有人能体会
个中的心酸。
EMBA 的学习,每个月 2 次,要到上海去,在复旦大学上
课。 班上的同学,要么在上海有房子,要么住在高级酒店,只
有朱桂根,每天下课时候就以最快速度溜走,因为他住的是
最便宜的宾馆,境况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 最 困 难 的 是 游 学 ,就 是 不 定 期 、不 固 定 地 去 别 的 城
市学习、上课,每次游学都是四五天的时间。 他还在上班、
还在为生计奔忙,要抽出四五天的时间是极其困难的。 因
此,他必须提 前 两 个 四 五 天 的 时 间 ,把 那 四 五 天 里 需 要 做
的工作先做掉,是在不能提前的,只好好言请同事代劳。
闪转腾挪,巧妙安排,在 EMBA 班上,他是学习最认真的
一个,也是成绩最好的一个,每门课程都在 90 分以上。这样终
于迎来了终极大考:论文写作。 出于对新闻理想的坚持和热
爱,他确定的论文题目是《媒体人的社会责任》。 这个论文题
目遭到了他的导师王云峰教授的强烈反对,因为这个题目太
宏大了,极难驾驭,如果不是有深厚的功力和艰辛的努力,是
很难通过答辩的。 而如果答辩不通过,那么结果就是:不能毕
业,那么三年的辛苦努力也就将功亏一篑。
然而朱桂根坚持这个题目,最后拗不过他,王教授只好听
之任之。 朱桂根向单位请了长假,在苏州太湖边上找了一座
山,寄居于山中庙里,与青灯古佛相伴,闭关 2 个月,过程中除
了前往图书馆查找资料,概不出门。 吃了 2 个月的素面之后,
论文成。 答辩时,获得答辩老师一致好评,以班上唯一一个优
秀的资格拿到硕士学位。
媒体圈流传着一句话,“无学习,不桂根”,因为朱桂根始
终给人以好学习、苦读书的形象。 这也是本文一一章节的篇
幅来单独书写朱桂根学习之路的原因,然而限于篇幅,也限
于那些艰难与辛酸只有经历者自己才能体会,作者无法尽述
他的心路历程。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从中能够深刻认识到,只
要认真地做一件事情,是一定可以做好的。 这就够了。 学习、
读书,未必关乎物质上的诉求,但一定关乎自身的成长,很多
的时候,学习也是一种快乐,在学习中,如果你能体会到比任
何娱乐形式都更高级更愉悦的感受,那么,你的人生一定大
不同。
朱桂根以自身的正能量和积极进取的精神,影响着周围
的朋友、同事,也深刻地影响着自己的女儿晴儿。 新书《奔跑
吧,孩子》一半是他家庭教育智慧的结晶,一半也是他自己勇
猛精进、身体力行的榜样力量的汇聚。
孩子在努力奔跑,父母是记录者和见证者,也是一路陪跑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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